[转载][苏雪]风雪且住,屠苏尚暖 by:攸心
[转载][苏雪]风雪且住,屠苏尚暖 by:攸心
时光带不走不朽的,温柔。
——题记。
“晴雪姐姐,这个摆在哪儿?”她正弯腰擦拭桌椅,襄铃抱着一大束的梅花将将迈进屋来,大半面容被梅枝遮住,一双美目却怎么都无法掩住光彩,望向她的眼神里溢满了亲近与欢喜。
襄铃都这么大了啊。那个总喜欢挥舞着拳头对自己说:“讨厌讨厌,你别想抢走屠苏哥哥!”的襄铃,已经不再是扎着双髻走路蹦蹦跳跳的小姑娘,九尾天狐一族得天独厚的艳色在她身上展露无遗。犹记得去年兰生家的大小姐成亲,几个故友去贺,襄铃在方府门口一现身,对着兰生盈盈一拜,道句恭喜笑了一笑,发间的铃铛轻轻作响,结果方府的大门差点被琴川闻讯而来的年轻人挤破,兰生当时摊手很无奈地对她们道,红粉骷髅最是销魂,年轻人不懂啊不懂。四十的人了被襄铃当众拍了头:“当年看直了眼的不知是哪个呆瓜!”
摇了摇头,晴雪笑着把花接过一部分,插在墙角的花瓶里:“襄铃,我只是要你给苏苏的屋里添几枝花,你是要把整块梅林都砍下来当柴火吗?”
这些年,不管她在哪里,过年的时候一定会回谷中。日复一日地跋涉,时常会忘记今夕何夕。只是总会途经烟火之地,让她知晓自己尚在人间。既然还在,就应该回,家。
修葺他们的屋子,去看看桃林梅林池里的荷花,蔬果早已不种了,酒是一定要酿的。很安静。开始,她很喜欢坐在苏苏的屋子里讲话,告诉他又遇见了什么,哪些人帮了她,她又帮了哪些人。大千世界对于一个幽都人来说,新奇事还是很多的。慢慢地,她就不讲了。
无非就是那些事,那些人。苏苏从来没有无忧无虑地踏遍山河,览尽风光,她本就是带他一起去看的,苏苏又怎么会不知道呢。
如果不是襄铃偶尔过年会来谷中做客,她已经记不起风晴雪,也曾经是一个巧笑嫣然天真明妍的女孩子,那时的笑,真正畅快恣意,没有轻愁。
桃花树下的小几摆上了几碟精致小菜,还有襄铃喜欢的丹桂花糕和必不可少的苏酥甜心糕。
她斟满六杯酒,拿起一杯与身边一杯轻轻碰了碰,对着襄铃微微举起:“襄铃,这杯屠苏酒,愿你一生平安顺遂,喜乐安康。”对面的女子瞬间红了眼眶,将酒一饮而尽:“我只愿你和屠苏哥哥,永不分离。”
永不分离。
在他的家乡,空对着青山如黛,想起那一夜清风明月,他温柔的侧脸,和微微羞涩的神情,问可愿做那个人,与他一起。
再没有机会重来一次,告诉他,愿意。早一天、早一刻也好,多牵一次手,多拥抱他一次,还能看到还能触碰,温热而鲜明。她只想到娲皇神殿或许才是归宿,却没想到等待他们的根本不是生离,而是连轮回都无法企及的死别。
好时光那么短,又那么长,短得来不及多回一次苏苏谷,又长得足够她念想一生。
永不分离。
在她的家乡,忘川从头顶蜿蜒而过,多少人生生世世的记忆汇集成光,比之银河也毫不逊色。在娲皇神殿向那位大神乞求寿命后,她再没回去过。
因为那一次,她实在没有忍住,去了静虹的泥人摊子。刚刚站定,静虹张口就笑:“晴雪回来了,那位俊俏的小哥呢,你们成亲了吧,他怎么不陪你一起回来?”茫茫然站在那里,盯着地上一对对的泥人,她张了张口,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默默立了一阵,才说:“静虹姐,你知道祸桐哥为什么一天要到这儿来转三回吗?因为他喜欢你。”
静虹两颊飞红恨恨地说:“他不说我怎么知道。”她只说:“我们幽都女子,想什么便说什么。他那个性子,你提两句他才敢开口呢。”
那么羡慕。还有那样大把的时间可以虚耗,争吵,相爱,相守。
瑾娘判命之时,她满心都在为他感伤。孤煞入命,六亲缘薄。没有想到这其实也是自己的命。
雾灵山涧,转头望见花树下黑色清峻挺拔的身影,她一步步走过去,已经迎向了自己的命运。那天太过晴好,浮云落英都在会心微笑,只有她不明白。
她不知道这个脸红的少年会给她一生的欢喜,寂静与相思,也不知道抢走的那把剑会让自己陪尽余生。
苏苏,我不后悔。
她想。就算忘川蒿里之后,天镛解封之前,她信苏苏也不会后悔。说出口的心意,定下的白首之约。
她只是不甘心。
她说,襄铃,那个时候,我觉得少恭很可怕。一个人的执念,拿起来就那么放不下。可现在我才知道,不甘心是这么回事。
当看到他力竭跪倒在地,烈焰中挣扎着要送自己走,九天之上,他在自己怀中渐渐没了生气,那双星辰般璀璨的眼睛再也不会睁开。那一刻,其实她已经死了。
可他那么想让她活,她就活着。也不敢死,如果入了轮回,转世之后,没有记忆与过去,面临的是一个百里屠苏从来没有存在过的世界,又有什么可看的呢。她想再见他一面,一面就好了。
游遍故地,物华依旧,热热闹闹的六人只余下她慢慢行走。大哥长眠蓬莱,红玉姐再未得见。曾经远赴天镛城,芙蕖对着她哭了一场,带她在苏苏的房里坐了坐,她才知道紫胤真人已经离开,陵越接任掌门,执剑长老之位至今空悬。红玉姐,自然要长陪主人左右。倒是在江都,还有人能认出她。那位铁口直断的先生已白发苍苍仍举着布幡子在街边游走,先是满面惊惶,复又神神秘秘地说,当年一看几位公子小姐就非常人,果然不错。她赠他一钱银子,为这非常人生。
襄铃走了。过了些日子,冰雪消融,万物复苏,她在谷中撒下了新种子。阿翔嗷嗷地落在她肩上,往颈中蹭了一蹭,径直往前飞了。她慢慢地将焚寂系好,在门口挥手作别。
天与地静默。
快了,快了。
苏苏,你再等一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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